晚清文化观的演进

发布时间:2008-07-30 期号:

中共中央党校教授  刘悦斌

  与佛教传入中国不同,西方文化(西学)是随着先进的坚船利炮和廉价的工业品进入中国的,西方文化向中国的传播带有强迫性。如何认识和对待强势的西方文化,成为当时的中国人回避不开的问题;面对西方强势文化的冲击,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学)何去何从,成为回避不开的又一个问题。“中西”比较引出了“古今”问题。在对中西古今的比较中,产生了新的文化观,就其发展程度说,依次有“西学中源”观、“中体西用”观和“中西会通”观。
“西学中源”观
  顾名思义,“西学中源”观认为西学源于中国,是在“中学”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并非西人所自创。这种观点最早出现于耶稣传教士来华后的明末清初,但在洋务运动开始后盛行开来,基本思路是:古老的“中学”被中国后人“失之”,而西人“袭之”并加以发扬,现在学习西学只不过是“以中国本有之学还之于中国”,是“礼失而求诸野”,符合古圣先贤之“遗意”。
  毫无疑问,“西学中源”说牵强附会,是不正确的,当时即有人提出批评。但在近代化初期,它的存在是必然的。一方面,它体现在“变局”面前,受传统熏陶的开明人士提倡学习西学时的矛盾心态,为自强不得不引进西学,对传统文化又割舍不下;另一方面,它也是为了缓和强大的守旧势力的反对情绪,减轻引进西学过程中的阻力。清政府在同文馆之争中最后支持了洋务派,理由是:“习西法者,不过借西法以印证中法,并非舍圣道而入歧途”,正体现了这种作用。
“中体西用”观
  “中体西用”观一般被看作是洋务运动的指导思想,最早由洋务思想家冯桂芬提出:“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西国富强之术。”此后,其他洋务思想家以不同的言词和概念作了同样的表述。
  提倡者的目的在于以西方先进的物质手段维护中国传统的文教制度。在洋务派这里,“中学”固然是他们要坚守的,但是他们强调的重心却是“西学”,因为这时“中学”的统治地位还没有受到威胁,倒是“西学”需要冲破重重阻力来中国安家落户,在这里“中体西用”体现出的是积极意义。随着近代化运动向纵深进行,“西学”的范围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坚船利炮扩大到经济、教育等制度领域。到戊戌变法时期,康有为、梁启超等张扬起抑君权、兴民权、建立君主立宪制度的旗帜,“中学”的核心——君主专制制度及其理论形态纲常名教的统治地位受到威胁,这时,张之洞抛出《劝学篇》,通篇围绕着“中体西用”展开论述,表面上调和新旧,作持平之论,实际上旨在反对兴民权,扬言“民权之说一倡,愚民必喜,乱民必作,纪纲不行,大乱四起”,“无一益而有百害”,至此“中体西用”论的历史作用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中西会通”观
  洋务运动的目的是“自强”,但搞了三十几年,在甲午战争中却被后起的小国日本打败,让中国人感到奇耻大辱,也促使人们进一步反思。反思的结果是:只学习西方的坚船利炮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学习西方的制度,特别是政治制度,于是有了戊戌维新运动的兴起,有了维新派的文化观。
  这种新文化观的要点是反对“中学”和“西学”“非偏于此即偏于彼”的片面观点,强调要“中西并重,观其会通,无得偏废”,将“中学”、“西学”融为一体。它突破了“西学中源”观和“中体西用”观的局限,第一次将“西学”置于与“中学”平等的地位,认为“中学”、“西学”各有所长,二者也可以相互融会贯通,以创造出新文化,在中西文化观比较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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