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下铺的姐妹

发布时间:2010-07-23 期号: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大二学生  陈 璐


  凌晨一点。
  “喂,你睡了吗?”有点闷闷的声音穿过床板,清晰地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你猜。”我也一直没睡,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期待这句话。
  “小样儿。你不知道,今天他做了一件我特别不能理解的事,我当时忍着忽略过去了,他为什么不能因为我而略微改变自己一些呢。”她有点想不通。
  “还有,今天的班会弄得我很郁闷,我不知道将来会做些什么,不知道我将来想要什么。”我们对于前途都有些茫然。
  就这样,在漆黑安静的宿舍中,压低声音一句接一句你来我往,女生之间那些纠结的小情绪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起不来我可不管你。 晚安。”
  不知到了几点,不知道是谁先停口。总之,每天这样和她例行公事地说会儿话,是天底下疗效最棒的安眠药。
  很久以前有首歌叫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她就是睡在我下铺的姐妹。有时候我喜欢叫她“小白羊”,故意唱句“一颗小白羊,站在哨所旁”。有时候我干脆叫她“阿贞”,她会冷不丁把长长的头发梳在前面爬在我的床边,酷似《午夜凶铃》的贞子,吓得我心惊胆寒,然后就听见她嘎嘎嘎的坏笑声。
  别人总说她热情,只要有人需要,她总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有的统统贡献出来,不怕麻烦,更不计较。其实她才不是呢,如果她没有我有,她一定毫不客气地贯彻“你的就是我的”精神。
  每个就要上课的早晨,谁都舍不得十分钟的睡觉时间跑去食堂吃早饭,而她总是赖在床上再多睡五分钟的那个。她总说时间不够,然后毫不客气地命令我:“给我泡热热的咖啡,再买大盒的饼干,确保要占到教室最后面的座位。”这是我们长期实践后得出的最佳早餐位置,躲过在讲台上激情洋溢的老师,偷偷在桌子下面拿饼干泡咖啡吃,松软的口感,别有一番美味。吃饱喝足后,她便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指责”我:“下次记得买另一种饼干,这个有点太甜了。”
  别人总说她善良,每次逛街在路边碰到乞讨的艺人或者是残疾的老人,她总要把身上的零钱都给了人家。其实她的“善良”才不止这些呢,她想出来的坏主意比谁都多,每次恶作剧的策划不出意外她都是“幕后黑手”。
  一天,她带着天真的微笑为我送上一包奥利奥饼干,特意说这是专门为我留的。我兴高采烈地拿了一块嘎嘣一咬,我的神哪,这是什么味道?这种感觉像是在刷牙,才发现白色夹心早被她换成了牙膏。她迅速换上了疑惑表情并体贴地送上矿泉水,我拿过喝一口想漱口,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用咸盐水刷牙是这个味道。已经抓狂的我想吐在纸巾里,没想到中了第三招,纸巾也被她做了手脚——加了芥末油。她一脸灿烂地对我说 “愚人节快乐!”
  还有人说她浪漫,给朋友过生日的策划案都修改了好几遍,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神秘兮兮地准备。
  那个时候,我故意不提醒她我生日快到了,想着她一定会记得的。可没想到我生日那天她一天都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我很生气,很心寒,要和她“绝交”。晚上我在床上委屈地不想和她说话,她蹬蹬床板制造“地震”我也不理她。突然手机震动,一看是她发来的短信:静下心来,平躺,伸出右手,看看枕头下有什么?我伸手一摸,摸出了一个扎有红色缎带的漂亮礼品盒,里面放着我喜欢的钱包。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傻姑娘,我怎么会忘记你,此时此刻是午夜十二点,我要做最后一个给你生日祝福的人。”
  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安排我们两个睡在上下铺。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注定,注定我们从两个不同的城市来到这里,近到只隔着一个床板。我欣赏她在众人前的灿烂,更心疼她私下里流露给我看的脆弱。
  我了解她的所有优点和缺点之后,还是乐得再与她共享未来短暂的大学时光,听她在吃饭的时候提醒服务员不要给我放香菜,然后端着超分量的美味找到我,坐在我专门为她挑选的靠窗的座位上,笑着咀嚼五彩斑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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