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幸福

发布时间:2021-12-01 期号: 1593期

北方工业大学学生  张人水

 

  上周,我见到只在儿时出现过的鸡腿面包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箱;吃到了爆米花,我会兴冲冲地跟朋友讲起童年拿着一小包玉米粒换回一大编织袋玉米花的故事;路上遇见卖杏人,我会觉得那些饱满、干净、个头匀称的杏都不好,不如儿时带着虫洞、坑坑洼洼、又曾经致我摔下树的那颗要甜。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那些因时间而被人奉为珍宝的零零碎碎,我终于发觉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些充斥着虫鸣花香的岁月,如今已然变成了标签,变成了一种“复古”风格,变成了童年,变成了回不去的时代,变成了组成我的一笔一划——而现在想起那段初冬的分分秒秒,我只曾笑过。

  每一个年代都有那个年代独有的回忆。或许是一种发型,一种玩具,一种风情。也或许是一间一大家子人生活也不觉得拥挤的小屋,一种风靡整个城市的潮流,一部让每家每户都准时守在电视机前的电视剧。我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时代的尾巴,然而对比着如今日新月异的街头,回头看去,又确确实实再也回不去、看不到。

  那些年的吃食都很温暖。我生长在一个小城,偶尔会去农村的亲戚那里过一整个寒暑假。不同于大城市里琳琅满目的餐馆、繁华喧嚷的商业街,那时小城里的一个市集、一个小卖店就足以让现在的我经常惦念。印象最深的还是儿时的爆米花,虽不如如今的那样奶油味十足、香甜柔软,却充满着人情味儿。那个时候崩爆米花的师傅只拿着一口锅、一个煤气炉,随着一声高亢敦实的“崩爆米花喽”,家家户户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米粒排着队,围在炉边看金属的滚轮一圈又一圈,听玉米粒绽开的噼啪声。孩童早早就捂住耳朵,随着惊天的巨响,圆滚滚的爆米花从出口像蜜蜂一样地飞涌出。大多数人家的玉米都是市集上买的,我家借着乡下亲戚的便利,到手的玉米粒都是最大最饱满的,崩出来的更是个顶个的大和甜,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爆米花。随着电影院渐渐多起来,那种老式的爆米花如今已经很少见,只是偶尔能看到在某个转角还有老人用一个个塑料袋包裹着卖,可总是觉着差了许多味道。类似的回忆还有许多:我现在仍总会与妈妈争论小学校门口旁的牛肉馅饼是不是脸盆大小,争论奶奶家门口的蛋糕是不是世界第一香甜,疑惑那家20年的坛肉老店是不是中途换了老板或是被偷了完美的配方,也会疑惑自己为什么曾经想要吃这种“垃圾食品”。

  那时的游戏仿佛也更好玩。我羡慕父母那一代人儿时可以在山林中穿梭,在溪水中嬉笑。就算到了乡下,其实我的活动范围还是只有一点点。可于我而言那时候有几个如天堂般的地方,那些地方不似如今到处都有的儿童乐园,也不似小区新建的游乐场。小城里的河边堤坝下鱼虾欢快,荒废的围墙上尽是蜗牛。除看电视外,与大院的小伙伴共同度过的时光最让我难忘。每每放学,我们在楼下呼朋唤友,抓鸡撵猫,捡起一根树枝便是“尚方宝剑”,拿起几个玻璃球就要“召唤神龙”,调皮的我们踩坏了二楼王奶奶种的小白菜,小区绿化带里的鲜花被我摘下来送给心目中最漂亮的人,大人来了我们就跑开,不宽的过道被我们堆满了捡来的“破烂”,现在想起颇有点“啸聚山林”的味道。那时我们的世界里柯南还不是小学生,孙悟空会变身,也期待着手里的游戏机能带我们去到数码宝贝的世界中。那时的我们也有争端,但每每不需要一个下午,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抛到脑后。那时我们也知友情珍贵,几个孩子、一碗糖水就想学电视剧里义结金兰。

  我与当年的伙伴大多已近6年没见,再见了也没人会提起我们约定过要同甘苦,共富贵,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或许当年不应该那么“听话”,在那些夜晚,与那些或许不会再见的朋友们多看一会儿有嫦娥姐姐的月亮是不是更有意义;那时若是多逃几次看护班,把肚子装满爆米花与蛋糕馅饼,现在会不会就不那么想念与遗憾;那时若是多在屋里陪老人下下棋,说说话,清明节时的眼泪会不会更少一点。

  但我知道,回不去了。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没有机会再体验那份纯真的幸福。我总是幻想我有计算机一样的大脑,扫描仪一样的双眼,让我过目不忘,让我把每一个回忆都能记得真真切切。但如今,我突然感谢我们会遗忘。遗忘让我不会沉浸在过去不能自拔,曾听过的美丽的谎言让我记忆里的童年出乎想象得美好。让我记得,那些年,我只曾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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