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送孩子上学成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事情。儿子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和我有说有笑。一对快乐父子穿梭在车流里，走过春夏与秋冬。

　　儿子上了一年级，变得有些沉默了。每次在路上，经常遇到他的同学和他打招呼，他却无动于衷不予理睬。听到喊儿子名字，我顺着声音看到从轿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我对儿子说：“你同学吧，人家喊你，怎么不吱声？”儿子无语。我教育他见人打招呼问声好是起码的礼貌。到校门口，儿子下了自行车。“肖一墨，等等！”一个小男孩跳下轿车，朝前追赶。儿子回头瞅了瞅，一句话都不说，转身朝校园跑去。这让我有些生气，儿子越大越没出息。

　　晚上，待儿子写完作业，还没等我教训。他扭扭捏捏走到我跟前，“爸，跟你商量件事儿吧”。“嘛事儿？说吧！”儿子说，“咱买辆车吧？”他的小脸涨得红红的，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忽地明白了，同学跟他打招呼他不理的原因就在于此。我笑着说，咱家哪有钱买车？“咱把房子卖了，买车！”儿子的话，真是让我始料不及。房子？房子卖了，去哪儿住？儿子说：“我是说卖掉那套房子，咱家又不去那住，留它干嘛呀，还不如卖了，买辆车呢？”买那套房子的时候，我和妻子商量过，谁曾想，儿子会记在心里。

　　看来，是我的自行车让他在那些家里有车的同学面前很没有面子，似乎给他丢了人，让他抬不起头。我告诉儿子，“等你长大有能耐了，自己去买，不要仗着父母，别当‘啃老族’，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我从他的《语文》书里，发现一首《自立歌》，便拿给他，“你把这首《自立歌》读给我听！”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汉！”儿子读完，我让他把这首《自立歌》做成一张小纸条，贴在他的小书桌上。我讲自己当兵、转业、打工、找工作的艰辛和生活的磨砺。正是那些窘迫的日子，才锻造了自己的品性。双方父母都在农村，不靠自己去拼，靠谁啊？这些年来，生活有些拮据，买了房子，根本没闲钱买车。

　　“骑自行车，一点儿都不丢人，你看遇到堵车，那四个轮子的还不如咱俩轮儿的快呢？”我教育儿子，“跟同学比什么？比学习，比成绩，比谁优秀，比谁是好汉！”他似懂非懂地听着，偶尔点下头。

　　我问他还买车吗，他说：“不买了，要买长大自己买去。”

（肖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