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山里的痛

发布时间:2010-08-09 期号:

陈旭红


  养母独自一人将她养大,可她从未问及自己的生母在哪里。
  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养母弥留之际告诉她,山那边有一个女人才是她真正的母亲。当年,生母低价卖了她。
  葬了养母,她急急地收拾行李。她要去找生母,她要当面质问,当年为什么要卖了她?愤怒的情绪充盈着她的胸膛,一直以来,她认定是母亲重男轻女,在山里,养一个女孩不容易,养大了也要嫁人,倒不如趁早卖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矮墩墩、胖乎乎似陀螺一样臃肿的唯利是图的女人,她要找到她,报复她。
  翻过巍峨高大的群山,走完曲折连绵的小路,蹚小溪,渡大河,过木桥,穿丛林,一路艰辛,终于见到了生母。
  简陋残破的屋前,有几个衣着不整的小孩子脸上沾着泥土,手指放在口中,不知在吃什么,一个年迈的女人呆坐在小木凳上,形容枯槁,两眼呆滞,饱经沧桑的脸上写的全是忧愁,屋内的大桌上摆放着一个男人的黑白遗照。
  她呆住了,现实中的母亲竟是这样。
  “为什么当年卖掉我?”她疑惑地问。
  “当年,你父亲得了重病,要花很多很多的钱,家里穷,没法子,你是老大,只有卖了你,买了点药。可还是没有救了你爸的命。妈对不起你,妈想你呀!”母亲转头望了望屋内那张遗照,老泪纵横。
  她沉默着,流着泪,恨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言的痛,她要告诉母亲,其实,她一直很想家,很想她,她会永远爱着她,守着她,不再让她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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